“派去处理周文渊的人没得逞,梁翊之出现并把他带去了京北看守所。于是我就立马用您的名义安排那边的自己人务必除掉周文渊。”
庞仕钧抄起笔筒砸向秘书,“在看守所动手,你脑子里装的是屎吗?”
“可是周文渊是您的大患,留下他危害更大。”
庞仕钧沉默下来。
这时,管家来匆匆跑来进来。
“先生,外面有个自称是调查小组组长的人,带了一队人来要见您。”
秘书问道:“哪个小组长,他不认识我们庞先生吗?”
按照往常习惯,即便有什么事需要调查,对方也应该先来个电话,知会一声,然后到了庞仕钧这里就是走个过场。
而直接杀上门来倒是头一次。
预感不妙的庞仕钧蹭地从椅子里站起来。
“你们拖住他,我去找叔公。”
没多一会儿,他便到达了枢机艺术俱乐部顶层。
原本庞岱尧已经睡下了,但是事发突然,他好多年没被这么惊动过了。
不等庞仕钧说明来意,庞岱尧一巴掌扇他脸上。
“我之前怎么叮嘱你的?那个女人随便说两句,你就上她的当。梁翊之把人弄去看守所,就是在赌你会动手。现在好了,你自己伸长脖子让人家砍一刀,开心吗?”
“叔公,周文渊肯定没料到自己会死,他不会不顾整个周家,肯定没对季萦透露什么。再说,就算询问室有摄象头,那也构不成直接证据。”
庞岱尧真想把他脑袋敲开,看看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
“就算只是佐证,也够你喝一壶的!你一步一步踏进他们夫妻联手做的局,到现在还执迷不悟。这个调查小组的组长也是梁翊之安排的,软硬不吃的主,他就是在等你入套。周文渊死了,你为什么半个小时之后才得到消息?他们手上,一定已经掌握了对你不利的东西!”
庞仕钧这才恍然惊觉,原来这一切,都是那对夫妻精心布下的一盘大棋。
“叔公,救救我,这些年我也为庞家做了不少事。”
“闭嘴!”庞岱尧难得失了往日的沉稳,语气中透出压抑的怒火,“这件事我亲自处理,你就别管了。”
庞仕钧刚面露欣喜,但接下来庞岱尧话锋一转。
“但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上面不可能不重视。你还是先出去避避风头,就说是请假疗养。至于公司那边,你也别管了,让你小叔回来暂代你一段时间。”
庞仕钧震惊,“您要让那个只有半颗脑袋的私生子回庞家吗?”
庞岱尧冷着脸道:“让他给你免费打工,给你收拾烂摊子,听明白没有?”
庞仕钧颓然低下头,深深叹了口气。
难道他就这样出局了?
真的好不甘心。
这时,庞岱尧的秘书从电梯里走了出来,疾步来到书桌这边。
“庞老,沉景修从疗养院返回沉家了。”
庞岱尧眼神一沉:“什么时候的事?”
“已经两三天了,虽然出行都用轮椅,但目前看来似乎是不会回疗养院了。”
庞岱尧转向庞仕钧,目光如炬,“你输得不冤。”
下一秒,他又吩咐秘书,“明天上午十点,替我约沉天福喝茶。”
……
姜染取回的那方镇纸,其实是个隐藏的u盘。
为保全周家,周文渊并未在其中存放周家与庞家过往的权钱交易记录,而是保存了另一份关于沉爱珠笔迹的鉴定结果。
这份鉴定结果与他交给官方采用的结论截然不同。
正是这份隐秘的鉴定报告,引发了上级对原遗书笔迹鉴定结论的质疑。
最终经专家组重新审定,确认所谓的“沉爱珠遗书”系伪造。
这一转折,彻底改变了案件走向。
季萦此前被指控“逼迫沉爱珠自杀”的说法失去了依据。沉爱珠在狱中身亡一事,顿时疑点重重,重启调查已成必然。
再加之周文渊在看守所死亡,两桩命案接连发生,庞岱尧不得不动用极大的力量上下打点,才勉强将这场风波的直接影响压制在最小范围。
但调查的激活本身,已是对他权威的一次公开质疑。
更关键的是,他虽勉强保住了庞仕钧不受直接牵连,却不得不将其他闲置下来,这等于斩断一条他的手臂,使得他的权力格局也出现了裂痕。
经查实,昨晚送进询问室里的两杯水里都被人投了剧毒。由于季萦的嘴唇曾触碰过杯沿,梁翊之放心不下,次日便坚持送她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
直到确认她血液中全无毒性反应,他悬着的心才算落下。
可沉景修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但目前他已光明正大回到沉家,不便再与季萦私下会面。
于是他在漱石轩订了雅间,以团圆宴的名义亲自给梁翊之打了电话。
梁翊之何等聪明,自然明白这顿饭的深意,当即表示会带季萦一同前去。
挂断电话,沉景修尚未开口,坐在一旁的沉夫人已蹙起眉。
“若芙一点都不喜欢她季萦,她来了,若芙吃不下,这团圆饭还怎么吃?”
沉景修仿佛被她提醒,恍然大悟。
“若芙不饿,让她看着我们吃不就行了。”
沉夫人皱起了眉,“老公,你又糊涂了吗?”
沉景修握住她的手,目光温柔得能拧出水来,语气却很坚持。
“夫人呐,翊之差不多是在我们跟前长大的,我们就是一家人。若芙都得带上昭珩,翊之怎么能不带妻子?若我们只同意他一人来,这岂不是存心离间人家夫妻?这种事,不是我们能做的。”
沉夫人反驳不了他的话,只得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时,沉老爷子拄着拐杖从外面进来,一进门便声如洪钟。
“我改主意了,不回老二那儿了。”
沉景修闻言,连眉毛都懒得抬一下,只从眼角掠过一丝轻篾。
“去老二家做太上皇不挺好吗?怎么又不走了?”
沉老爷子眼珠提溜一转,“那个季萦不是个省油的灯,她肯定会撺掇梁翊之对我们沉家有所图谋,我得留下来替你看住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