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鸿杰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瞬间就将自己从“包庇贪官的恶人”,变成了“维护地区安全的卫士”。
那些原本看不到希望的官员,眼中也重新亮起了光。
对啊!只要把水搅浑,把事情引到邪教身上,他们的罪名不就可以被掩盖过去了吗?
直播间里,风向也开始变得复杂。
“母神教会?那可是传说里能和一个国家叫板的存在!”
“可别小看人家,据说教里有八阶、九阶的恐怖强者,分分钟镇国级战力!”
“要真是母神教会插手——兄弟,这水不止深,鲲都能游明白!”
陈振静静地听着,等张鸿杰说完,他才慢悠悠地开口。
“说完了?”
张鸿杰一愣。
“说完了就让开。”陈振摆了摆手,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别耽误我办案。”
“你!”张鸿杰没想到自己抛出“母神教会”这个重磅炸弹,对方竟然还是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陈振!你这是要无视整个江城的安危吗?万一因为你的固执,导致邪教势力坐大,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陈振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责任?”他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我陈振这辈子,肩膀上扛过的责任,比你吃过的米都多。”
他看着张鸿杰,眼神锐利得像一把刀。
“你说有邪教,好,那你们军部就去抓邪教。把江城翻个底朝天,我都没意见。”
“我要审的,是贪官污吏,是人渣败类。”
“一码归一码,互不相干。”
陈振的目光扫过张鸿杰,又扫过他身后那七名特战队员。
“你们,可以留在江城,‘调查’你们的邪教。”
“我的人,要带走这些罪犯,审判他们的罪行。”
“井水不犯河水。”
“现在,你还有意见吗?”
张鸿杰的牙都快咬碎了。
陈振这番话,看似是妥协,实则是釜底抽薪。
他同意军部留在江城,却把审判权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这样一来,孙司令“保住赵德邦”的根本目的,就彻底落空了。
可他偏偏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陈振把话说得滴水不漏,你查你的安全威胁,我审我的贪官案,合情合理。
他要是再纠缠,就真的坐实了“包庇”的罪名。
在全城数百万人的注视下,他丢不起这个人,孙司令更丢不起!
良久,张鸿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
“陈老,希望您能审出点东西来。”
一场惊天动地的对峙,以一种诡异的平衡,暂时落下了帷幕。
陈振不再理会这个跳梁小丑。
他转身,重新走回到陆凡面前,脸上那股冰冷的肃杀之气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长辈看晚辈的温和。
“走吧,小子。”
陈振拍了拍陆凡的肩膀。
“外面的苍蝇清干净了,带我去见见那条大鱼。”
“我倒要看看,他嘴里,还藏着多少秘密。”
…………
镇魔司的走廊一片肃穆,只有脚步声在回荡。
陆凡和陈振并肩而行,两人身形高低落差明显,像是两代人的并肩和传承。
身后,陶琴跟林镇天不急不慢跟着,连一向爱开玩笑的周福福也罕见地收起笑容。
陈振打量一眼陆凡,微微点头,语气里带了些许缓和:“小伙子,我挺看好你。年纪轻轻,能有这番胆识,夏国有你这样的少年,后断有人啊。”
“张作奎那老家伙,十几年前救过我一命,今天也得冒着风头下来帮他一把。”
他顿了一下,像在回忆什么。他轻叹一声:“这也是为了你们这些后辈。”
陆凡听了,一时说不出话。
他郑重地再鞠一躬,说:“谢陈爷爷仗义!”
陈振摆了摆手。
他面容平静,接着说:“你要明白,这江城看似一潭死水,实则暗流涌动。官官相护,党同伐异,谁都想当稳坐钓鱼台的那一位。”
“你们今天之所以能扳倒赵德邦,不是靠蛮力。咱们占了理,守了规矩,这才是关键。”
他目光深邃,看向陆凡。“记住,所谓政治,不是你死我活的拼杀。它是不断寻找平衡,尽可能坚守底线。”
陆凡“哦”了一声,“陈爷爷,你这话我不认同。”
“什么?”
陆凡昂起脑袋,认真看着他;“底线不是尽可能坚守,而是一定要坚守!”
陈振一愣,随后笑着摇了摇头:“话是这么说,可在官场,几乎没人能做到。”
“那是实力不够强。”陆凡说。
身后的陶琴暗暗为陆凡捏一把汗,若是换个场合,她非得捂住陆凡的嘴不可!
要知道,眼前这位,可不是寻常人能妄议的大人物。
放在整个南岭省,乃至上层权力圈子里,他的一句话都足以掀起风雨。
哪怕张鸿杰那样的军部高层,在他面前也只能强忍着不满,不敢真把那些心中怨气全部宣之于口。
换了旁人,早就被他三句话呛得说不出话来,如今还敢和他这么顶嘴,除了陆凡,也没几个人能有这种胆气。
陈振说道:“小伙啊,刚过易折,人力有穷尽,有时候啊,就是需要能屈能伸!”
陆凡的拳头握紧。
如果可以,他不想屈服任何人,如果陆凡的身份不好使,他就换成叶天择的,想杀谁杀谁,谁也阻止不了他!
陆凡说:“可是,若人人都屈服,这个世道还能正吗?。”
陈振看着他,突然不说话了。
他突然意识到,眼前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一个六岁的小孩,而是一个拥有广博阅历的妖孽!
陈振开口说:“你要明白。这个案子归根结底,不是赵德邦亲手做了多少恶。”
“而是他掌握着能威胁孙司令的秘密。”
陈振的目光落在陆凡身上。“如果中央能顺利从他嘴里挖出对孙开元不利的消息,就等于握住了一份沉甸甸的政治筹码。”
“这样一来,不但能让孙司令收敛,不敢随便插手江城。”
陈振继续说。
“甚至有可能用这张牌换来更大的资本。顺势把赵德邦彻底拿下。”
陆凡的拳头捏得发白。他咬着牙,低声说:“难道,咱们不能靠证据,靠法律和正义,把像赵德邦这种人送上断头台吗?”
他抬起头,看向陈振。
“一定要靠这些弯弯绕绕的手段吗?”
陈振肃然直视陆凡:“理想中,是可以的。如果政治环境澄澈,公平正义能畅行无阻,法律自然是最好的武器。”
“可现实呢?”陈振反问。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在人人玩弄权术,党同伐异的泥潭里,你只懂讲法,那便寸步难行。”
“既然他们出的是‘毒药’,我们就得以毒攻毒。”陈振的话语坚定。“用他们的规则打他们的脸,把主动权夺回来,这才是活下去的智慧。”
“记住,小凡。”陈振的目光变得锐利。“真正的强者,不光要坚守正义。他还要懂得在泥泞里行走。用任何能保护自己,保护正道的办法!哪怕这办法一时让人难以接受!”
“这,就是吾辈要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