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极乐馆。
藤原信之介打量着周围极尽奢靡的建筑,姿态悠闲的就象是在逛自家后花园。
就在他不远处的地方,甚至就有一队巡逻的执行官,可是他丝毫不慌,而那些执行官也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言灵时间零,作为一个和昂热拥有同款言灵的混血种,藤原信之介的血统绝不差,而且能轻易做到很多其他混血种做不到的事情。
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什么混血种能够捕捉一个拥有时间零的人,再加之丰富的经验,以及果断的手段,藤原信之介无疑是个顶级的刺客,他的任务几乎就没有失手过。
这也就是加图索家族会选择他的原因
也是因为几乎从未失手,所以他拥有绝对的自信,哪怕在极乐馆这种据说是重要据点的地方,他也依旧不疾不徐,仿佛闲庭漫步。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日本即将遭遇大灾的原因,藤原信之介总觉得这里的防守并不算太强,甚至还不如新宿区疏散人群的人多。
就好象蛇岐八家并不注重这类的防守,甚至只是随意的布置了点,可从他打听来的消息来看,这里是绝对藏着重要东西的。
这给人的感觉就很矛盾,明明藏着重要的东西,却又不注重防守,这只能证明,蛇岐八家非常自信,这里不会出问题。
那么,如果防守不够严密,是不是藏着一些机关什么的东西?
藤原信之介是个很小心很谨慎的人,也正是因为这份小心和谨慎,再配上血统和言灵,他才能成为顶级的刺客。
他没有因为防守松散而放松警剔,反而更加小心起来,但事实就是,他没有遇到任何他想象中的机关。
“难道是我猜错了?这里其实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遇到这种情况,哪怕是藤原信之介,也忍不住有些迟疑。
但也仅仅只是迟疑,他搜寻的脚步可没有半分松缓,就算这里没有藏着什么东西,他也是要全部检查一遍的。
地面上的建筑没什么特殊的,虽然极尽奢华,但看得出来只是表面功夫,藤原信之介很快进入了地下建筑。
一间又一间的密室,地板缝隙中干涸的血迹,这一切都诉说着这种建筑曾经的不同寻常,不过现在似乎是废弃了。
藤原信之介耐心至极,不放过任何一点细微之处,这让他成功找到了通往地下深处的机关。
随着电梯缓缓的运行,藤原信之介心中有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他没有找错地方,这里就算没有恺撒,也绝对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而他的直觉向来很准。
但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他还是没想到,会在地下看到一个黄铜罐。
如此地下深度,全密封的玻璃墙面,以及那精细的布置,一切都说明了那个悬在半空的黄铜罐非常不简单,甚至连黄铜罐上古老的花纹都充满了质感。
哪怕并不知道这个黄铜罐是个什么东西,但藤原信之介还是瞬间就意识到了,这是足以和蛇岐八家谈判的重要物品。
脚步再次放缓,藤原信之介将警剔拉到最高,小心翼翼的靠近,同时注意着任何风吹草动。
他觉得这么重要的物品旁边,总归是有很多机关的。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就这样安安全全的来到了黄铜罐旁边,没有发生任何他预想中的意外。
难道,真的是他多心了?
藤原信之介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事实就摆在他眼前,令他不得不相信,他只能认为是这场大灾,让蛇岐八家确实是疏于防范了。
不再迟疑,他伸手就要去够,可还没碰到黄铜罐,身后忽然传来了清脆的鼓掌声,以及女孩那清脆的笑声。
“不错啊,居然能找到这里来。”
藤原信之介瞬间意识到什么,猛的回头,就看到不远处的黑暗里,一个女孩安静的双手抱臂,懒洋洋的靠在墙壁上。
那是一个非常精致美丽的女孩,五官完美的就象是上帝的杰作,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藤原信之介,眼里带着戏谑。
藤原信之介几乎是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因为他完全不知道女孩是何时靠近的,在这个女孩开口出声之前,他完全没有意识到那里还有一个人。
一股冰凉的寒意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藤原信之介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他丝毫没有被那美丽的容貌影响,毕竟在自然界里,越美丽的东西,往往越危险。
“你是谁?什么时候来的?”冷冷开口,无论心里多不安,藤原信之界面上都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
“我?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而已。”女孩耸了耸肩,笑容愈发明媚:“反而是你很有意思,我一直在观察你这只偷偷潜入的小老鼠哦。”
自己这么小心,行踪还是完全被发掘了吗?
藤原信之介的心狠狠的沉了沉,但是他面上依旧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继续说:“你是蛇岐八家放在这里的守卫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女孩,这是他的惯用套路,试图通过说话降低对方的警剔,实则只要对方有丝毫的放松警剔,他就会立刻攻击。
有时间零的加持,他的偷袭简直无往不利,防不胜防。
所以,他只需要一个很小很小的机会就好了,只需要敌人失神片刻就好。
“都说了我只是个路人了。”女孩满不在乎的笑了笑,而几乎就是在她开口的瞬间,藤原信之介猛的动了!
但却不是朝着女孩,而是朝向身后的黄铜罐!
毫无疑问,女孩的血统非常高,所以才会在他进入这栋建筑的时候就察觉到他,而他丝毫没有意识到对方的存在,这直白的证明了双方实力的差距。
藤原信之介是个非常懂得审时度势的人,比起这个大概率打不过,而且完全不知深浅的女孩,明显是身后的黄铜罐更加容易得手。
这个女孩既然守在这里,就说明这个东西很重要,他只要拿到了这个东西,就有了谈判的资本。
也许是因为太过紧张吧,或者注意力全在那个女孩的身上,藤原信之介并没有注意到,就在自己转身扑向黄铜罐的时候,那偌大的罐子忽然闪了闪。
藤原信之介缓缓低头,就看到一双尖锐的利爪刺破了他的胸膛,站在他身后的女孩脸上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漂亮的眼睛里甚至带着淡淡的责备。
“这么着急干什么,你知道我有多无聊吗,本来还想跟你多聊几句的。”
“这么急着送死,我都不好不成全你,只是可惜了,又要无聊了————”
女孩责备的声音温柔又亲切,就象是可爱的女儿或者妹妹一类的角色,在抱怨哥哥或者父亲太过粗鲁。
藤原信之介完全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发动了时间零,在这样加速的情况下,他距离那个黄铜罐又只有直尺的距离,可为什么比他先碰到罐子的,是女孩刺穿他胸膛的手。
很显然,男人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知道双方血统实力都存在差距,而且也许是碾压级别的差距。
但他以为这可以靠时间零弥补,这个言灵确实很强,可以帮他轻易应付任何混血种,无论是比他强的还是比他弱的。
可是这一次,他的对手不是混血种。
“下辈子,记得别这么着急送死了。”
意识的最后,是女孩这略带惋惜的声音,而他再也没办法回应了,因为他的心脏被整个的捏碎了。
血溅了出来,有几滴落到了黄铜罐上,夏弥见状皱了皱眉,立刻伸手去擦,同时密切注意着罐子的动静。
自始至终,黄铜罐都没有任何反应,安安静静的悬浮在空中,仿佛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死物。
夏弥这才悄悄的松了口气,随手拽起藤原信之介的小腿,拖着他往外走,同时心情很好的哼着歌。
就在她转身离开后,微不可查的轻微咔嚓声响起,就象是蛋壳即将碎裂的声音,但因为太过轻微,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与此同时,源氏重工里,正在熟睡的老唐骤然惊醒,他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
老唐最近总是做梦,尤其是从中国来到日本后,几乎每天一闭眼,就有一个阴魂不散的小男孩叫他哥哥。
老唐确信自己没有任何兄弟,就算有他也不知道,毕竟他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但是这个梦太古怪了,那个小男孩每一次喊他,他都有一种心脏在抽痛的感觉。
慢慢的他都不敢睡觉了,整天打游戏麻痹自己,只有在一心一意沉浸在游戏里的时候,他才能短暂的忘记这一切。
可现在在这个日本整个都混乱了起来的特殊时期,他很害怕,而且似乎也没机会跟着一起逃走,因为蛇岐八家看他看得很严。
老唐没办法,就只能靠喝酒睡觉麻痹自己,结果刚睡着,那个小男孩的声音就又出现了。
而且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清淅,清淅到根本就不象是梦。
无论是梦中的画面,声音,甚至是————那个男孩的脸,那张稚嫩的,充满了哀伤与难过的脸,就象是被主人丢弃的小狗。
他猛的坐了起来,呼吸急促,浑身都是冷汗,外面仍然是暴风雨的呼啸声,隐约还有车流狂按喇叭的声音。
他忽然觉得这声音那么悦耳,提醒他梦中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所在的,这是普普通通的人世间。
大概————
海萤人工岛,楚子航从一名尸守的心脏中抽出村雨,沉重的身躯轰然倒下,伤口中流出墨一样的黑血。
可他去看都没看倒下的怪物一眼手腕转动长刃旋舞,把一只扑过来的尸守拦腰斩断。
这把顶级的炼金武器,用来切割尸守的身体虽然不如昆古尼尔,但也绝对算
得上锋利。
恺撒则是挥舞着他那把猎刀,帮忙击退试图偷袭楚子航后背的尸守,暗金色的骨骸在他们的脚下堆积起来,如果不是海潮在不断的冲刷,骨骸恐怕早已堆积如山。
岸基作战平台只在最开始发挥了作用,弹药充足的情况下威力确实惊人,但它的问题是它只能对前方造成杀伤,但尸守会从四面八方爬上来。
但万幸的是,他们不是来和尸守死磕到底的,他们只是作为钉子,在精炼硫磺炸弹设置的爆炸时间前,将这些怪物拖延在这里。
而现在,是他们的撤离时间了。
楚子航再次释放了“君焰”,火焰龙卷横扫宽阔的高速路,把尸守群化为熔岩色的骷,一瞬间,无论是海潮还是暴雨都被气化,人工岛上空笼罩着浓烈的白色水雾。
仅仅只是一招,他们面前密密麻麻的尸守群就被横扫出了一条空旷的信道,直升机就在不远处的前方,他们此时只要登上这座直升机,那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最难的部分已经结束,这场保卫战也似乎顺利的过了头,可他们甚至来不及高兴,就顿住了脚步。
他们都听见了那个沉重的呼吸声,庞然大物在黑潮中露出了黑色的背脊,这一波的潮水格外的汹涌,是因为巨大的东西藏在潮水之下接近人工岛。
“什么东西————”恺撒喃喃:“这是什么怪兽片吗?”
楚子航抿着唇一言不发,但却将村雨收回到悬在腰间的刀鞘,缓缓地拔出了昆古尼尔。
那庞然大物越靠越近,从水面下的阴影可以看出,那几乎有一头蓝鲸那么大,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尸守,甚至看上去更象是一座移动的礁石。
庞然大物越靠越近,他们终于能看清那东西的模样了,那是龙的骨骸制成的尸守,它在海水之下吐息,白色的水柱简直象是巨鲸喷出的。
楚子航深吸了一口气,反手将村雨递给了目定口呆的恺撒,低声说:“你先走吧,去上飞机,把这把刀给源稚生。”
“他答应了我,要帮我追查这把刀的下落的。”
“那你呢?”恺撒下意识的问。
“硫磺炸弹应该炸不死这个东西,我要留下来解决。”楚子航说:“很快,你先上直升机,我解决了就来。”
这话听上去太象“你先走我断后”的遗言了,恺撒下意识的看向某个角落,但那里空无一人。
就在他迟疑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女孩淡淡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