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志远大步走入自己的办公室,“砰”地一声巨响甩上门。
下一秒,他将积压的怒火、屈辱和挫败感通通都发泄出来。
他一把将办公桌上的计算机、文档架、摆件全部扫落在地。
然后疯狂地扯下墙上的装饰画,砸向地面,拳头狠狠捶向桌面。
办公室在倾刻间变得一片狼借。
他双手撑着办公桌面,低喘着。
为什么?
为什么他都站到董事长这个位置了,还会面临过去那样的窘境?
明明过去三年,没人再敢忤逆他。
自从那个混帐回来
他猛地抬头,双眼赤红,带着痛楚,看向墙上的全家福。
那里有父亲、母亲,还有刚成年的他。
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至。
父亲是白手起家的商业奇才,母亲是手腕高超的家族企业掌舵人。
两人的结合是真正的强强联合,他们各自拥有庞大的商业帝国。
所有人都认为,作为独生子的他,注定是天之骄子,会继承这无上的荣光。
可他偏偏资质平庸,面对那些极具天赋的对手时,无法逾越的差距便赤裸裸地显现出来。
从小到大,他都没得到过父亲,或是母亲的一句夸赞和认可。
他不过是搞砸了一个重要项目,却被父亲毫不留情地斥责。
【我和你母亲,在商场上从无败绩,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蠢货?】
那句话,彻底击碎了他所有的努力。
他不再试图达到爸妈那高不可攀的标准,开始变得叛逆。
因为他发现,当他们对他层出不穷的叛逆行为束手无策,气得脸色难看时,他竟能从中获得一种“战胜”父母的快感。
反正他是独生子,集团最终都是他的。
抱着这种有恃无恐的心态,他开始变本加厉。
也遇到了‘善解人意’的沉秋蓉。
虽然这个女人其貌不扬,也没什么过人之处,但只有在她那里,他才是被仰望、被崇拜的存在。
在她眼里,他是全世界最厉害的男人,是她百分百信任的依靠。
所以他义无反顾地和她在一起。
家里自然强烈反对,嫌弃沉秋蓉身份低微,门不当户不对。
于是,他再次祭出“反抗”的大旗,甚至不惜放弃大少爷的身份,都要带着沉秋蓉私奔。
他原以为这样就能逼迫父母妥协,再次‘战胜’父母。
可他算错了。
这次,爸妈的态度异常坚决。
他们断了他所有的经济来源,还动用关系打压他名下的其他资产,让他处处碰壁。
不过短短数月,他从挥金如土的裴家大少,变成了连房租都交不起的穷光蛋。
找不到任何体面的工作,受尽白眼。
在现实无情的碾压下,他所有的骄傲和反抗都被磨平了。
他妥协了,灰头土脸地回去认错,按照父母的安排,娶了门当户对的徐宗兰。
婚后不久,他们的儿子出生。
这个孩子天资聪颖得令人惊叹,隔代遗传了祖辈所有的优秀基因。
父亲对这个孙子更是喜爱,远远超过了他这个亲生儿子。
老爷子甚至亲自将延彻带在身边教养,跟众人明确表示要将他培养成集团未来的掌权人。
裴志远看着自己的儿子,享受着他不曾得到过的、来自父亲的精心培养和毫不掩饰的赞赏。
那个小小年纪就已经展露出惊人商业头脑的孩子,象一面镜子,时时刻刻映照着他的无能和平庸。
从小到大都未曾得到父母精心栽培的他,而他的儿子轻轻松松就得到了。
凭什么?
凭什么我得不到的,他能轻易得到?
凭什么他这个父亲还健在,裴延彻这个孙子就被定为继承人?
尤其当裴延彻年纪渐长,在商业上展现出天赋,那种潜藏在心底的嫉妒和不甘,终于发酵成了恨意。
他恨这个儿子,恨他的优秀,恨他夺走了本可能属于自己的认可。
回忆的潮水退去,办公室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一片狼借。
裴志远颓然瘫坐在一片废墟中,眼神空洞。
极度的怨恨与不甘,像毒液一样侵蚀着他的心脏。
集团顶楼,电梯门“叮”一声打开。
徐宗兰踩着高跟鞋走了出来,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她妆容精致,脸上却没有任何一点表情,眼神透着森寒。
身后跟着助理和两名身形健硕的保镖。
秘书处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惊得纷纷起身,躬敬地喊道。
“董事长夫人”
馀秘书心头猛地一跳,想起前几天总裁才刚来大闹过一场。
此刻夫人又这般杀气腾腾地出现,顿感一个头两个大。
她立刻给身边的助理使了个眼色,让对方赶紧通知里面的董事长。
自己则硬着头皮快步迎上前:“董事长夫人,您怎么突然过来了?”
“董事长他正在处理要紧事,您看是否先到会客室稍坐片刻,我为您”
徐宗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径直朝着那扇厚重的董事长办公室大门走去。
那冷漠无视人的态度,与裴总来时如出一辙。
馀秘书还想再拦,却被徐宗兰身后的保镖一个眼神制止。
她瞬间噤声,只能眼睁睁看着董事长夫人气势汹汹地走向办公室。
办公室内。
裴志远刚接到秘书处内线电话,知道徐宗兰来了,正烦躁地对着电话低吼。
“不管她来干什么,把她给我拦在外面,就说我没空”
话音刚落,大门就被猛地推开。
裴志远抬头,看到逆光站在门口的妻子,脸色一沉。
他对着还在试图阻拦的助理和秘书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出去。
等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才不耐烦地开口:“你来干什么?”
徐宗兰快步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没说话,胸脯剧烈起伏着。
那双眼睛里蕴酿着汹涌的意,死死地盯着他的脸。
裴志远从未在她脸上见过这样的恨意。
那目光让他心底莫名一寒,竟不自觉地往后微仰,靠住了椅背。
他强作镇定,一开口依旧是惯有的斥责。
“你又发什么疯?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集团办公”
“啪!”
一记用尽全力的、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扇断了他未说完的话。
这一巴掌力道之大,让裴志远的脸猛地偏向一边。
他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淅的五指红痕。
在门外尚未完全散去的秘书处人员看到这一幕,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馀秘书脸色发白,赶紧上前一步,彻底将门推拢锁死,将人驱散。
办公室里,裴志远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充满了震惊和暴怒。
他转过头,厉声呵斥:“徐宗兰,你这个疯女人,你真以为我不能拿你怎么样吗?”
徐宗兰眼中的寒光一闪,突然从手包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毫无征兆地猛地刺向男人的脖颈。
“去死吧!”她的声音尖利:“裴志远,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