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浩然听出陆崖语气里的杀机,立刻单手用力在树干上一推,借力反向扑往马路上的血泊。
那里有一根竹签,刚才陆崖杀死于浩然后耍帅扔在那里的,于浩然用馀光在血泊里搜索了很久,已经确定了这根竹签的位置。
而且现在陆崖单手插兜,显然注意力不集中,绝对是最好的反击机会!
“你们50区太不注重细节了,战场上这种细节用要了你的命!”于浩然精准地在血泊中抓到竹签,然后瞬间往后一挥,快得象是猎食的黄鼠狼。
在他的预想中,陆崖肯定也扑过来了,他这反手一插,一定会插进陆崖的身体,达成完美的反杀。
但他插了个空,陆崖根本没上来,而是蹲在他的脚边,正在看着他摇头。
于浩然瞳孔收缩,他的右脚脚踝上,居然被绑上了一根尼龙绳,还打了个死结!
他忽然想到一个恐怖的可能性——陆崖是故意把竹签扔在那里的,他手插裤兜,就是在准备这条尼龙绳。
“说得对,细节会要你的命。”陆崖说着,起身,抓着尼龙绳到电动车边,把绳子绑在车后座上,一拧电门疾驰而去。
空洞的长街上,外卖员的大马力电动车拖着残疾的于浩然,空气里回荡着皮肤,肌肉,骨骼,内脏与柏油马路摩擦的声响,还有越来越微弱的哀嚎。
直到胸口的手机发出震动,陆崖才停车看了一眼。
【基础项目】
【取餐项目】未完成
【送餐项目】未完成
【顾客品尝并作出评价】未完成
【附加项目1:淘汰其馀考生2名】
【附加项目2:收集上交异常:0】
【当前得分:20】
【排名:8478】
【距离第一次自动淘汰剩馀:1:18】
【你淘汰线索持有者,获得一条异常线索,请注意查看。】
这排名意味着至少有八千多个人已经淘汰两位甚至更多考生了,考场比想象得更加激烈。
“线索持有者?”陆崖看着屏幕上的最后一段文本,考试须知中没有关于【线索的描述】
【异常线索a-001】
【我喜欢这个安静的社区,喜欢巷口暖阳下打盹的猫咪,喜欢围坐在餐厅壁炉边弹唱的年轻人,喜欢夜场公寓那些纯情的姑娘】
【就是那个红头发的姑娘养的鸡有些烦人,它们总是在凌晨十二点半打鸣。】
【我出门找了很久,还是没找到鸡窝在哪儿。】
【直到我回到家,终于看见了一只鸡,它在吃东西】
【它在吃我……】
【梦想公寓1号603室】
线索就那么简单的几句话,象是一个文艺青年日记的选摘,直到最后一句才让人猛地心里一震。
考试须知中提到过,破解一个异常之后,可以去红松路404号兑换50分,显然这个线索就是指向所谓的异常。
于浩然一路上除了电瓶车被抢并没有做其他事,这条线索应该是进入考场时自动发放的。
他运气够好了,有辆好车,有个线索。
他的运气也够差了,惹到了陆崖。
陆崖看了这段文本几秒,默默地吐出一句:“夜场公寓哪有纯情的姑娘?就象直播间哪有不要礼物的擦边主播!”
【请关注重点】陆崖的视网膜上出现一行文本,他的眼睛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他这双眼睛聊天用词很高冷,但有点话痨,陆崖平时训练的时候,它对技术动作的吐槽就象是弹幕一样在陆崖眼前刷屏。
“你几分钟没说话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陆崖嘿嘿一笑。
眼睛又不说话了。
之前他一直吐槽陆崖训练时的技术动作难看,他以为陆崖进入考场后会主要依靠眼睛的高温射线杀人。
但现在陆崖杀了两个人,没有动用眼睛的任何能力,甚至连搏击技术都没有发挥。
两次声东击西,纯智商碾压……他发现他看不懂陆崖了。
“这线索,大概是说红头发的姑娘和鸡有问题吧。”陆崖打开手机导航,输入梦想公寓四个字。
导航显示,这座城市没有梦想公寓。
陆崖皱眉,异常比自己想象得要复杂。
而且a001,不知道这个编号意味着什么。
第一个字母,第一个数字,也许是最简单,又或许是……最难?
一个不存在的地址,一个文本青年写得象是疯子一样的文本,他要去哪儿找这个公寓。
这线索,约等于零。
【人不见了】眼前飘过弹幕一样的文本,眼睛在提醒他关注眼前。
陆崖皱眉,回头一看,地上只剩下两套外卖员的干瘪的衣物与淋淋鲜血,黄川和于浩然都消失了。
“大概是死亡后会被传送出考场吧。”陆崖皱眉,以前考生在考场中死亡,尸体会永远留在考场内。
【归零】的考场为什么要把尸体送出去呢?
总不见得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吧?
但此刻的陆崖没空想那么多,他骑上电瓶车,在马路的边缘疾驰。
他要赶往取餐点万人广场,更要看看一路上会不会有继续得分的机会。
虽然现在倒计时只剩一分多钟,陆崖名列前一万,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在之前的考试中,考生们或许会慢慢查找目标,不忍心对身边的同学朋友下手。
在战斗中,也许会审时度势,尽量保证无伤击败对手。
但最后几秒钟里,在良心和十八年的奋斗中,在受伤和前途中,大多数人会选择拼死一搏,排名也会发生翻天复地的变化。
当陆崖全速向前,led车灯象是一把利刃斩开黯夜,他看见了藏在黑夜里的一些东西。
那是一件件外卖员的冲锋衣,有的铺在地上,有的挂在树上,一眼看过去少说三十几件。
几十辆电瓶车七歪八倒,有些车轮还在打着转儿,零件掉了一地。
从这条路过来的外卖员总共也就一百多人啊。
陆崖悲天悯人地,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来晚了,早点来还能救几个。”
说着,他闭上眼,似乎在倾听风里的声音——声音和气味是瞎子的朋友,他装瞎多年,他的感官尤其伶敏。
“找呀,找呀,找朋友。”
陆崖开口,哼唱着空灵的歌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