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走到白板前,一个念头在她脑中闪过。
失踪,是啊,稍微将视角放开一点,如果松本清是嫌疑人的话,那么这些失踪案都是他一手炮制出来的。
所以,这些人,究竟是还活着,被囚禁在某个地方,还是……已经遇害了?
如果是囚禁,凶手需要一个足够隐蔽、足够大的地方来安置四个成年男性。如果是杀害,他也需要一个地方来处理尸体。无论哪一种,他都需要一个固定的据点,一个巢穴。
佐伯凛子的视线在四名失踪者的文档上快速扫过。
中村悠人,在成田机场附近失踪。
九条隼人,失踪于他位于涩谷区的公寓。
森川翔太,失踪于港区的一家私人诊所附近。
御园遥斗,失踪于千代田区的家中。
成田、涩谷、港区、千代田……
佐伯凛子拿起一支黑色的马克笔,在旁边一张空白的东京地图上,将这四个地点一一标记出来。
然后,她用尺子,将四个点两两相连。
一个并不算规整,但轮廓清淅的四边形,出现在地图上。
按照一般的理论,凶手在挑选猎物的时候,并非完全随机,他在下意识地控制自己的狩猎范围。
最方便的作案方式,就是将巢穴建在这个四边形内部,最好是靠近中心的位置。这样,无论他要去哪个地点作案,或是将受害者带回,移动距离都是最短、最高效的。
“白河前辈,”她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松本清名下,真的没有任何房产吗?”
已经准备收拾东西下班的白河警官闻声回头,他走过来看了一眼地图,“没错,查过了,不动产登记系统里干干净净,一个名字都没有。”
他看着地图上那个刚刚成型的四边形,立刻明白了佐伯凛子的意图。
“你是说,他的据点就在这个局域里?”
“恩。”
“这家伙不可能没房子。”白河警官的眉头皱了起来,多年的经验让他立刻嗅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象他这种人,狡兔三窟是基本操作。应该是用了一些手段,把房产隐匿起来了。”
“那该怎么查?”佐伯凛子有些急切地问。
“隐匿房产,最常见的手法就是亲属代持。”白河警官伸出一根手指,“用信得过的亲人或者情人的名义购买,这是最简单也最常用的。我来负责联系相关部门,排查以松本清情人高桥琉夏、正牌女友黑神爱子,以及他所有直系旁系亲属名义登记的房产。”
“好!”
白河警官立刻拿起电话,开始联系各个部门,核对信息。办公室里只剩下他沉稳的问询声和佐伯凛子紧张的等待。
一个小时后,白河警官挂掉最后一通电话,疲惫地揉着眉心,对佐伯凛子摇了摇头:“不行,他父母早亡,没有任何直系亲属,而那两个女人的名下,在这个局域内都没有房产。”
佐伯凛子的心沉了一下。
“别急,”白河警官看着她,继续说道,“如果不是用人头,那就是用了更复杂的手段。比如,设立株式会社,也就是股份公司。用公司的名义买房,法人代表可以是任何人,只要他是实际控制人,房子就等于还是他的。查起来要多绕一道弯。”
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更隐蔽的,是利用‘合同会社’,我们常说的llc。这种公司形式更灵活,股东信息可以不公开,很多有钱人都喜欢用这种空壳公司来持有资产。”
“查这些东西,光靠我们自己可不行。”白河警官拿起外套,又放了下来,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对佐伯凛子说:“我来联系法务局的朋友,让他们帮忙过一遍这个局域内所有可疑的空壳公司,特别是那些股东信息不透明的合同会社。”
他再次拿起电话,走到窗边。这次的等待比之前更久,佐伯凛子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紧张的跳动声。
半个多小时后,白河警官挂断了电话,他走回办公桌前,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惫和失望。他对上佐伯凛子期待的目光,缓缓摇了摇头。
“不行。法务局那边反馈,这个局域内,所有符合条件、可能与松本清有关联的空壳公司,名下资产要么是金融产品,要么是艺术品收藏,没有登记在册的不动产。”
线索,再一次断了,办公室陷入了沉默,难道是方向错了?
佐伯凛子盯着地图上那个黑色的四边形,以及它正中心那个被她画上问号的局域,陷入了沉思。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毫无征兆地划破了她脑中的迷雾。
佐伯凛子猛地抬起头,看向白河警官。
“白河前辈。”
“有钱人,就不会租房吗?”
白河警官愣住了。
对啊。
他们所有人都陷入了一个思维定式。为什么凶手的巢穴,一定得是他“买”的?租房,手续更简单,信息更隐蔽,随时可以丢弃,不留痕迹。
两人对视一眼,这个查起来就方便很多,他们立刻调出了东京都内几家大型高端不动产中介公司的租贷系统后台访问权限,都是常用的suuo、hos、airbnb,这一次,他们不再搜索“所有者”,而是将关键词锁定在了“租户”信息上。
筛选局域,输入四边形复盖的几个街区。
筛选时间,最近两年。
当佐伯凛子在租户姓名一栏,敲下“松本清”三个字,然后按下回车键时,她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一条记录,清淅地弹了出来。
一间位于四边形正中心局域的高级公寓,顶层,月租金高得惊人。合同期两年,刚刚续签。
佐伯凛子立刻将那个地址,在地图上标记出来。
那个红色的标记点,不多不少,正好落在了她之前画下的那个巨大的问号上。
找到了。
白河警官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紧绷了几天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他一拳砸在手心,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兴奋。
“这种位置的话,不需要证词也可以让他协助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