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耶瓦底,距东敦枝百馀里,乃是一处河防锁钥,控锡当河最窄弯道。
这里是缅甸最大的军械、火药工坊,只是里面的工匠早在一个多月前就被明军俘虏了。
郑松率军逃到沙耶瓦底,干脆就将中军驻扎在空无一人的缅甸军械坊,住在河阳岭下的吊脚楼里。
九万越军沿着锡当河扎营,然后在河湾挖壕沟、布置拒马。
郑松刚刚扎营,朱寅的大军就到了附近,和郝运来、纳黎萱会师了。
朱寅带来近十万大军,加之郝运来、纳黎萱,联军兵力超过十五万人,对越军占据了明显的优势。
朱寅一身亲王戎装,骑着一匹白马缓辔而行,马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一条油光水滑的大黑犬。旁边的侍卫慕容狗蛋,骼膊上架着朱寅的猎隼飞虎。右边还跟着身材高大昂藏、尤如战神附体一般的兰察。
看上去雄姿英发、不怒自威。
“臣拜见摄政王!恭喜摄政王大获全胜!”
郝运来、黔国公、宋万化等人见到神采奕奕的朱寅,都一起下拜参见。
“下臣纳黎萱,拜见天朝摄政王殿下——”纳黎萱也率领暹罗将领忙不迭的下拜跪迎。
朱寅这么快就大败缅军二十万,还擒获了缅王莽应里君臣,可谓威震天下。
他们这些暹罗人,此时对朱寅对大明就更加敬畏了。
“化吉兄快快请起!萱王请起!黔国公请起!诸位都免礼吧!”
朱寅扶着三人起来,又让众人免礼,然后再一起安营入帐。
朱寅一到,不但郝运来麾下的明军欢声雷动,就是纳黎萱的暹罗军,也士气大振,与有荣焉。
朱寅当即赏赐郝运来和纳黎萱的部下,奖励他们对越军的战功。
尤其是郝运来的功劳,朱寅格外重视,心中已经打算给郝运来封爵。
郝运来知道,自己这次的表现,又让稚虎很满意,怕是要封爵了!
大明因功封爵的文臣很少,寥寥数人而已。可朱寅是比较大方的,只要有足够的军功,文臣也能封爵,而且毫不影响仕途升迁。
却说两军会师之后,大明摄政王升帐议事,对诸将说道:“缅甸新王莽达已立,暴君莽应里被擒,缅甸大事可定。眼下唯可虑者,越军也。”
“战场之外,大可藐视敌人。可一旦到了战场,就千万不能藐视敌人。我军十五万,越军只剩九万,看似优势在我。可越军也算穷途末路的背水一战,也不乏破釜沉舟的硬气,我等绝不可轻敌。”
朱寅是个很谨慎的人。虽然他刚获得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可脑子始终很清醒,绝对不会骄傲自满。
项羽如何?百战百胜,攻无不克,结果一场大败就兵败身死!
“沙耶瓦底,控河环水,对越军有利。可这一仗,我军也不能拖延下去。因为——”
朱寅环视一下众人的神色,观察每个人的表情变化,“因为探子密报,最多再过半个月,洋人联军就会从来到缅甸,攻打大明海军留守的勃固港。”
“我军也没有时间,在沙耶瓦底和越军耗下去。最多三五天,就要解决郑松,然后再南下支持勃固。”
勃固港只有五千海军,还要负责看管大量的舰船和缴获的金银物资,很难和几万人的海上十字军对抗。
朱寅刚才说到西洋联军,发现有人明显露出惧意,主要是暹罗将领。可见暹罗人很清楚洋人的厉害。
毛文龙点头道:“主公所言极是,眼下我军虽然锁定大局,占足优势,但各部万不可轻敌大意,免得阴沟里翻船。早就听说,安南郑主是一代枭雄,越军也不是软柿子。”
秦良玉道:“的确不能再拖延。不仅仅是为了尽快支持勃固,我军的粮草也不多了,最多只能坚持一个月,不能和郑松耗下去。”
“缅甸的粮食被敌军、我军连续搜刮,眼下已经没有多少存粮了。”
“再说,雨季马上就要到了,那就更是不能再拖。”
朱寅站起来,凝神看着半岛地图,少顷说道:“安南在东,缅甸在西,相隔不远,关山无阻。可越军主动来缅甸火中取栗,倒也省了我军去安南找他算帐。”
他的手指在安南升龙府的位置重重一点,“眼前这支越军,就是安南的九成精锐了,安南国内的留守兵马不多,大多还是乡兵。灭了这支越军,安南就再也没有能力割据自立!”
朱寅说到这里,自光炯炯,神采飞扬,“我已经给两广的岑氏、黄氏土司下令,让他们率兵南下,包围升龙府!”
郝运来笑道:“摄政王这是胜局在手,犹有后招。漫说此战郑松必败,就算他叼天之幸得以逃出升天,老家也被抄了,最后还是一个败字。他这是野心太大,死不顾家。”
朱寅随手刷刷几笔,画了一张沙耶瓦底的简略图,挂起来出示给诸将,“诸位看看这沙耶瓦底的地形和敌我两家的营盘,若你们是郑松,你们会怎么办最有胜算?”
毛文龙首先说道:“莫若烧毁我军粮草!我军粮草在东河湾,是为了近水以避祝融。可若是越军潜水而来,放火烧毁粮草,也不是不能做到。”
秦良玉、郝运来等人一起点头。
不错,烧毁明军粮草,是郑松最容易翻盘的一招。烧回明军粮草之后,只要他闭营不出避战三日,明军就很难坚持了。
朱寅笑道:“我是故意将粮草囤积在东河湾。他想来烧,我们就等着他来。
,众人闻言都是相视而笑,原来摄政王早在安排囤积粮草时,就暗中布置了诱饵杀招。
摄政王真是棋高一着啊,处处走一步看三步。
纳黎萱不禁心生侥幸。幸亏没有和大明、朱寅作对啊。得罪这种人物,实在太可怕了。
莽应里君臣被俘,接下来就是郑松君臣了。
郑松的帅帐,被夜风扯得哗哗响,帐内牛油灯的光忽明忽暗,映着他阴沉如水的脸庞。
大群越军将领环立,甲胄上还沾着白日赶路的泥尘,没人敢先开口。
对面明军大营在五里外的平原上铺开,连营十馀里,怕是有十几万大军,而且士气如虹。
更不用说,据传明军有很厉害的火炮火统。
“你们都说说,如今明军会师,朱寅亲来。这一仗该怎么打,才能干脆利落的打败明军?”
郑松努力做出镇定之色,无时不刻不在安抚众将。可他不由自主捏紧的拳头,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
“主公,明军火器厉害、骑兵力强,面对面的硬拼大大不妥。虽然王师善战,可毕竟敌众我寡。”左将军阮潢声音嘶哑,“我军骑兵、火器、兵数都不占优势
”
“所以呢?“郑松转身,目光如刀,“退过锡当河?让朱寅兵临升龙城下?
”
他的军靴重重一跺,踏在泥地上发出闷响。沙盘上的沙子,都震的有些滑落了。
众人摒息凝神,都是相顾苦笑。
副将阮武声音发颤的说道:“不如退往掸邦,再寻机会——”
“退?”郑松猛地抬眼,眼底满是狠厉,“退到掸邦,明军骑兵追不上?还是能躲过他们的尾随?缅军既然全军复没,掸邦就又成了明人的地盘,我们去那里,只会处处皆敌,自寻绝路!”
世子郑大着胆子说道:“父王,此地虽然对我军有利,却不足以久守。眼下士卒军心浮动,也难以和明军硬碰硬,撤往掸邦,倒也不失稳妥啊。”
郑氏大将郑柱、郑、郑栐等,心腹大臣阮攸、范公则、黄廷宝等人,也都是点头称是。
眼下,实在不宜和明军决战呐。
可是这里也难以久守,思来想去还真是撤入掸邦高原更为稳妥。
郑松对世子和诸将的意思不屑一顾,对他们很是失望。
你们有脑子没有?朱寅是什么人,会给机会让寡人撤入掸邦?朱寅要只是这种本事,还能打的莽应里全军复没?
天真。
此战已经没有任何逃避之法,只剩下就地决战一条路!
区别只是,决战怎么打!
他手指按在案上的地图,指尖划过标注“明军粮草”的位置,声音越发沙哑—
“朱寅虽非庸才,但十几万大军的粮草必是软肋。今夜三更,阮武,你带五千步兵,潜水泅渡过河,暗袭东河湾的明军粮草,带上火油罐子,只烧不抢,引明军分兵去救。”
“河水,就是你最大的掩护。”
阮武神色一怔,“可明军若有防备——”
“防备也得去!”郑松打断他,“明军前阵是鸟铳手,后阵是大炮,正面冲就是给他们当靶子。只有引开他们的骑兵,我们才能用盾阵冲开缺口。这是最好的战法。”
“明军粮草一被烧毁,军心大乱,士气萎靡,也就坚持不了几天。没有粮草,明军士马都要饿肚子,此战我军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实际上,他比在座的任何人都知道形势的严峻。
他心里清楚,这是赌命,可逃无可逃,九万兵力若分散撤退,只会被明军骑兵逐一绞杀。
若能击中明军命门,烧毁明军囤积在东河湾的粮草,他就有翻盘的机会。
忽然,帐外传来马蹄声,斥候带着一股汗酸味进来禀报道:“启禀太尉!明军大营有动静,暹罗战象和明军骑兵在营外列阵,似在防备夜袭!”
郑松心一沉,随即冷笑:“朱寅倒警觉,可他未必猜得到我们潜水过河动他粮草。按原计划走,若遇骑兵,就用火箭烧他们的马!”
“五千潜水的军士,做好火油、火石防水。挑选水性最好的人,尤其是采珠人、渔人出身的军士!立刻去办!”
“遵命!”
“朱寅用兵,最重势。“郑松的手指划过沙盘,“他必先以火炮立威,再以象兵破阵。我们要在他完成合围前,撕开一道口子。”
他目光扫过众将:“阮潢,你率一万精锐埋伏右河湾丛林。只等明军粮草火起,就突袭明军炮阵。”
“末将遵命!
”
“武文勇,你率兵在河阳列阵,若战事不利,掩护大军渡河回撤。”
“遵命!”
郑松最后望向北方:“这一战,要么名垂青史,要么万劫不复。”
他环顾众人,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军—输—不—起!万一输了,就是——输—了一大—越!”
与此同时,明军帅帐里,朱寅和诸将正对着地图看的津津有味。
纳黎萱一身暹罗锦甲,手里转着马鞭,笑道:“郑松多半会夜袭我军粮草,他只剩这招了。”
“恩。”朱寅点头,声音沉稳,“他知道我们火器占优,不敢正面接战,只能赌我们分兵。”
“郑松用兵二十年,最善险中求胜。“朱寅摇头,“今日,我要让他知道,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诡计都是徒劳。”
他抬手点向粮道方向,“萱王,你带两万暹罗兵,埋伏在东河湾南侧的树林里,只等越军动手,就断他们后路。”
“万一郑松不上当?”
——
“他应该会来的。”朱寅目光扫过帐外,明军士卒正往红衣大炮里填火药,“九万越军精锐,他输不起,只能赌一次。”
当下,朱寅一一分配任务。曹文诏、宋万化、木青的骑兵,全部布置在左翼,准备协助象兵和火兵踏营,以速度优势,封锁越军逃跑的退路。
纳黎萱的战象、明军中的日籍、爨家兵,正面硬攻。
毛文龙的兵马,潜伏在大营右翼,掩护明军的火炮阵地,攻打从右翼穿插而来的越军。
而秦良玉的白杆军,将抢占沙耶瓦底的河阳岭,偷袭郑松空虚的中军大营。
往而不来非礼。既然算准了郑松会来偷袭自己的粮草,朱寅当然要以彼之道还施彼,回送一份偷营的大礼。
一番布置之后,十几万大军都暗中调动,准备对九万越军发动雷霆一击。
三更天后,阮武带五千水性精湛的越军,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的潜入河中,水鬼一般在东河湾登岸。
月光下,但见明军粮草仓库一字排开,守卫的士兵寥寥无几。
阮武心头一喜,挥手让士兵点燃火把。
“上!”
五千越军湿漉漉的直扑不远处堆积如山的粮草仓库,准备翻过木栅栏,一起进入放火。
然而就在此时,树林里突然传来马蹄声。纳黎萱率领暹罗兵手持弯刀,如黑色潮水般冲出,直接抢占河湾。
“不好!这是朱寅的圈套!上当了!”
阮武大惊,“撤!撤回去!”
可是哪里还来得及?暹罗军已经占领了河岸,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五千越军就这么陷入暹罗大军的围困,被占据绝对优势的暹罗兵围猎一样剿杀,惨不忍睹。
郑松迟迟没有等到火起的好消息,坏消息却是传到他的耳中。
此时天色蒙蒙亮,他正带着越军主力列阵,盾兵在前,长矛手在后,准备等明军分兵救火后冲阵。
可是等听到兵马遇伏的消息,他忍不住眼前一黑,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
五千步兵没这么没了,完全就是去送死的!
更要命的是,不仅仅是损失了这五千兵马,他的所有布置也因此乱了套。
“主公!明军大营动了!”身边将领大喊。
郑松抬头,只见五里外的平原上,明军数组缓缓推进。沉重的大炮在大象的挽拉下,稳稳的向前移动,炮车的轮子将地面压出密密麻麻的辙印。
最前面是暹罗的战象,在暹罗象兵的驾驭下,小跑着逼近越军大营。
郑松咬牙,拔出腰间长刀,“盾阵推进压住正面!右翼杀到明军炮阵前,他们的火器就没用了!”
“我军火炮靠近营门,等敌军进入射程再放!”
谁知明军刚走出二里地,军阵中突然闪铄火光,接着响起震耳欲聋的轰鸣。
明军大炮!
“轰轰轰一”堪称恐怖的明军火炮轰来,越军大营顿时一片惨叫。
“父王!”世子郑赶紧冲过来,“父王请回后方中军,明军火器厉害!”
郑松只能暂退后方,躲避明军火炮。
此时,明军的火枪手,跟在战象后面发射,枪声如惊雷炸响,铅弹暴雨般飞向越军。
战象、火统、火炮相互掩护。
越军前排盾兵的木盾瞬间被打穿,鲜血顺着盾缝往下流,盾阵里响起成片的惨叫,阵型顿时乱了。
“继续冲!”世子郑策马冲到阵前,挥刀砍倒一个后退的士兵,“后退者死!”
郑氏死士们簇拥着世子上前,充当督战队,稳住越军的防线。
终于,越军中的火器也发射起来。可是越军火器的声势,和明军不可同日而语。
越军士兵被裹挟着往前冲,刚靠近明军大阵,明军大炮又突然轰鸣。
炮弹落在盾阵里,炸开的土石带着碎木乱飞,盾阵直接被轰开几个大口子。
“砰砰砰!”明军火枪手换了弹药,第二排齐射又至,越军士兵成片倒下,尸体在阵前堆成小山。
在明军火器的掩护下,战象终于冲到了越军前阵。
“轰隆”一声,越军前阵防线终于破了。
战象后面数以万计的明军步兵,潮水般冲杀上来,最前面的当然还是日籍、
爨家明军。
每次需要肉搏接战,他们就是打头阵的先锋。
此时,越军的右翼也和毛文龙的兵马交手,打的干分激烈。
明军后方的高台上,朱寅正借助晨曦,用望远镜观察前方战况。
是时候了!
“骑兵!冲锋!”朱寅在高台上挥旗,声音通过传令兵传遍全军。
曹文诏、木青的骑兵右翼轰然而来。
马蹄声震得地面发颤,骑兵手里的弯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冲进越军侧翼如入无人之境。
越军步兵根本挡不住,被骑兵冲得七零八落,有人想逃,却被骑兵追上,一刀砍倒。
可是,越军毕竟兵力不少,也是训练有素。外围的防线虽然崩溃,可是很快就组织第二层、第三层防线。
越军中军大营的兵力全部调出,救急各处防线。
越军的坚韧顽强,此时也体现的淋漓尽致。虽然处于绝对的下风,可仍然守住了大营,起码短时间内还能坚持。
郑松的中军大营,兵力全部抽调一空。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里外的惨烈攻防战,腿肚子直哆嗦,眼皮子跳的厉害,心头涌起一股彻骨的寒意。
这一仗,怎么稀里糊涂就打成这样?
兵马已经全部派上去了,可能挡住多久?
就在他心惊肉跳之极,忽然听到后方有人高喊:“跟我冲进越军中军帅帐!
擒贼先擒王!”
什么?郑松悚然一惊,不敢置信的看着帅帐后方的河阳岭,骇然的瞳孔中,出现一队从山岭上俯冲下来的明军。
领头的是个女将,手舞长枪一马当先!
转眼间,大队明军就冲到帅帐外面。
“主公快走!快去前面!”一群亲卫冲过来,几十人如一把尖刀,朝着明军杀去,意图突围。
明军白杆兵长枪刺来,几个亲卫瞬间倒下。郑松伏在马背上,挥刀劈开迎面而来的明军士兵,披头散发。
他万万没有想到,朱寅明明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将他算的死死的,却还是要用偷袭自己帅帐的阴招。
“哪里逃!”秦良玉连杀两个郑氏亲卫,把他和剩下的亲卫团团围住。亲卫们拔刀抵抗,却被白杆兵一个个捅死,最后只剩郑松一人,从马背上摔下来,摔得眼前发黑,鼻青脸肿。
大越太尉狼狈不堪!
“主公!”
“太尉!”远处传来越军的呼喊,却是救不得了。
“走!”秦良玉兵少,眼见大群越军围来,立刻带着郑松撤入河阳岭。
此时,越军仍有七八万兵马,主力犹存,因为占据地利防守,还没有崩溃。
可是讽刺的是,越军还在坚持,他们的主帅郑松却已经落入明军之手!
好在世子郑还在,是现成的继承人,不然越军此时已经崩溃了。
很快,郑松就被秦良玉押到朱寅面前,被强令着跪下。
郑松挣扎着抬头,眼睛血红的看向朱寅,声音嘶哑:“朱寅,你赢了!可你胜之不武!胜之不武!”
朱寅走下高台,站在他面前,目光平静:“你哪样都不如我,凭什么赢?凭你的狼子野心和小国狂妄?”
郑松看着远处的战场,突然惨笑起来,笑得满脸是泪:“寡人不甘心——若寡人有你一样的兵力,未必会输——”
“寡人?”朱寅语气满是不屑,“你一个割据自立的小国权臣,也敢自称寡人?”
“我乃大明摄政吴王,太祖嫡脉,执掌皇明大权,尚且没有自称寡人,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称孤道寡?”
说完抬起一脚,将郑松踹了一个跟头!
ps:今天六千多字,就到这啦,蟹蟹,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