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依旧,倾泻在孤寂的海滩上,将每一粒沙砾都镀上一层清冷的银辉。
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礁石,发出单调而永恒的呜咽,更衬得这夜色的空旷与寂静。
“你调查我?”
罗莎琳死死看着陈锦,周身自然散发出的寒意,让脚边的细沙都凝结起了淡淡的霜花,在月光下闪铄着微光。
陈锦闻言,姿态依旧松弛,甚至有些懒洋洋的,他无辜地摊开双手。
“哪能啊。”
“我就是……比较善于观察而已。”
他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在这只有海浪声的背景音中,显得格外清淅,也格外沉重,带着一种担忧。
“罗莎琳啊罗莎琳。”
陈锦摇了摇头,语气罕见地褪去了几分惯有的戏谑,染上了一丝真实难以理解的情绪。
“为什么你非要去稻妻呢?”
他向前踏出一步,距离瞬间拉近,海风拂动他额前几缕苍白发丝,也吹动了女士华贵礼服的裙摆,声音也压低了几分:
“那地方……和自由散漫的蒙德不一样,也和契约至上的璃月不同那里的神明,脾气真不是很好那不是一个适合……‘燃烧’的地方”
陈锦看着罗莎琳,目光似乎穿透了所有,带着一丝审视:
“是为了……完成女皇的任务?还是说……你有必须去的……个人理由?”
听到陈锦的话语,罗莎琳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但她立刻用更加冰冷的怒火掩盖了过去:
“陈锦!我的行动,还轮不到你来过问!我想去哪里,做什么,是我的自由!你管好你自己和那颗岩神之心就够了!”
她猛地转身,背对着陈锦,周身寒气四溢,显然不打算再继续这场对话。
“不要再跟着我!否则,别怪我不念同僚之情!”
说完,女士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朝着远处走去,直至消失在黑夜之中。
陈锦没有再去追。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白发在月光下照着,显得更加惨白,望着女士消失的方向,许久没有说话。
沙滩中,只剩下海风呜咽。
过了好一会儿,陈锦才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无奈,也有一丝……宿命般的了然。
五百年啊
时光如刀,刻下的痕迹早已深入骨髓。
泪水与歌声枯竭后,选择用生命之火燃烧自己的人。
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句话而回心转意呢?
“罢了……”
一声轻叹,裹挟着海风的咸涩与月色的清冷,消散在寂静的夜里。
陈锦摇了摇头,身影缓缓向后融入阴影之中,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总归……不能眼睁睁看着啊……”
话音落下,空旷的海滩彻底重归寂静。
唯有那轮冷月,依旧无声地倾泻着苍白的光辉,默然凝视着这片荒凉而暗流汹涌的土地。
——
我们常常说,时间能抹平所有伤痛,仿佛只要熬得过岁月流转,那些曾让人辗转难眠的伤痕,就能象晨雾遇朝阳般渐渐消散。
这话确是常听的,也确乎是人人愿意信的。
但伤痕从来不是浮在生活表面的尘埃,轻轻一吹就能拂去。
它是刻在生命里的印记,是某段经历在心底留下的褶皱。
就象人不会因为日子一天天过去,就忘了曾经摔过的一跤有多疼。
也不会因为时光流转,就淡去被信任的人姑负时的失落。
那些伤痛发生的瞬间,早已和当时的情绪、心境紧紧缠在一起,变成了生命记忆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时间或许能让当下的剧痛慢慢缓和,让歇斯底里的情绪归于平静,但它没法把那些真实发生过的过往从记忆里彻底抹去。
这伤痛,久而久之,竟成了自身的一部分。
它重塑了你的轮廓,也修改了你的路径。
它,竟成了你理解这世界的、唯一的、悲泯的窗口。
人们总以为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可实际上,时间更象是一个沉默的旁观者,它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们在伤痛里挣扎、适应,却不会主动出手 “擦掉” 伤痕。
就象面对一道很深的伤口,时间能让伤口慢慢结痂,但结痂后的印记会一直留在皮肤上,提醒着我们曾经受过伤。
心里的伤痕也是如此,时间能让我们学会把疼痛藏得深一些,学会在日常里不轻易触碰,但只要某个熟悉的场景、一句不经意的话,就能轻易勾起那些藏在心底的感受。
这不是时间没起到作用,而是伤痕本就没有真正消散,它只是被我们暂时放进了记忆的角落。
我们学会了与之共存,让尖锐的刺痛变得迟钝、混沌。
我们甚至习惯了它的重量,行住坐卧,仿佛与生俱来。
只是在某个角落,某个时间
偶尔打开,依旧能看见当时的月光。
——
所以面对那些痛苦的人,不要想着凭借着几句话就让别人放下。
那样只会显得可笑且傲慢。
真正需要被听见的,或许不是劝解,而是被承认——
承认痛是真实而具体的。
承认那道伤痕确实改变了人行走世界的姿势。
承认有些雨,注定要下一辈子。
时间没有抹去什么。
它只是在我们不断前行的路上。
教会我们在遇到这样或者那样的事的时候,依旧有勇气,去面对不久之后的将来。
教会我们当相似的痛楚再度叩门,当旧日的阴翳重新投下轮廓,我们能凝望它的来处。
教会我们如何带着重量
依然走得温柔。
——
所以啊
能怎么说呢?
所以说啊
记忆,是人最崇高的礼物。
——
月光依旧